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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2015-04-19 一蓑烟雨 奴隶社会

这是奴隶社会第 406 篇原创文章。未经授权,本文不欢迎其它公众号转载。

2001年2月26日,来自尼泊尔和西藏的两个僧人,在纽约“修建”了一个 “药师佛彩砂坛城”。他们耗时将近一个月,每日花费数小时,先使用画笔拉出框线,然后逐渐把各色矿石粉沙堆积在一起(不用任何粘合剂和湿性液体)而逐渐成为一个佛陀之城。直到完成的那一天,宏伟的庙宇,繁华的世界,精致到趋于完美的细节历历在目。竣工的庆祝仪式开始了,僧人拿起刷子,把那幅美丽的画卷一扫而空,装进口袋,付诸流水。

这个典故,叫做“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现在,我要开始说我外婆的故事了。一开始,我不太愿意把故事写成这样,也不想用从豪门少奶奶到乡下穷老太这样的字眼。但我写来写去写不出一个喜庆的故事来,只能认命。

两口棺材


外婆还没搬到二姨家的时候,在河边巷子深处一栋破旧的夯土房里住了很多年。

在那时的我眼里,我的外婆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乡村老太,与别人的外婆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别人更爱干净、重礼数些。她总是把一头银白的头发绾成整齐的发髻,穿着干净的旧式青布斜襟衣服,常常清扫擦拭家里的器物,尤其是她钟爱的一个熊猫小闹钟。连她用的口语跟我妈不同,有一次她说取“钟”喝水,我纳闷了半天,原来她说的是“盅”,对说惯了“杯子”的我来说,这是个文言用词。

关于外婆和外婆家的回忆很多,河埠头的昆虫与小动物乐园、站桶、火篮、外婆亲手做的香囊钱包,都是外婆家才有的。回忆中还有她塞给我们吃薄荷糕和冬米糕时的喜悦,给我们整理衣衫时眼里的慈爱,以及提醒我们不要在菜里挑拣时的循循善诱。对于童年寡言少语的我而言,外婆家是少数几个回忆起来装满了欢声笑语的地方。



然而,那栋小房子里有一个小房间,却是我不敢涉足的。那是间阁楼,要从走廊尽头一个昏暗狭仄的楼梯口,踩着嘎吱嘎吱的木楼梯走上去。在外婆家睡觉的时候,半夜常常能听见楼上乒乒乓乓或悉悉索索响,吓得我瑟瑟发抖。外婆就搂着我说,楼上住着一窝老鼠,那声音不是老鼠在打架,就是猫在抓老鼠,不用害怕。可我还是很害怕,因为我知道,那间阁楼里放着两口棺材。我曾经跟着我妈上去过一次,我妈对于棺材的存在十分淡定,我却被吓坏了。棺材板上还贴着一只被压得扁平扁平的老鼠——好多年后我又上去了一次,看到那只老鼠竟然还是以同样的姿势附着在上面。

我问外婆,为什么那里会放着两口棺材?外婆说,那是她和外公百年后用的。在我的童年里,这就算是是关于死亡的早期科普了。代价是晚上在外婆家睡觉有时会梦见楼上的棺材,而且里面总是睡着随时会钻出来的妖魔鬼怪。

断掌

有些往事,若你不曾提起,也就像剩下的那口棺材一样,形单影只地留在阁楼里,湮没在岁月积下的厚厚尘埃中了。你也就无从知道,它们曾经是如何改变了主人公的命运。所以在那天以前,这些故事于我而言,左不过是文艺作品里面一个跟我无关的女人,演了一出跟我无关的戏。

直到那一年,她88岁。有一扇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那次我去看她,问了些身体可好,饭量多大之类的闲话。她沉吟了一会,抬起她的手,指着手掌心对我说:“雅雅,我小辰光,算命先生跟我讲过,我手掌上的纹路跟别个宁弗一样的。”

在看到她掌纹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沉了一下。两手掌纹中的感情线和智慧线完全重合在一起,如刀刻般触目惊心——如此凌厉而决绝的断掌,确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断掌,不就是封建迷信么?但有些迷信,确实令人费解又让人着迷。你可以看看康熙帝、德川家康、毛主席、邓爷爷、朱老板、涛哥哥、习大大的手。远的那两个只能看看历史书了,从新中国人物开始,网上有海量的挥手特写照。他们的掌纹都有一个共同特征——断掌。

可惜外婆投胎投错了性别。有句俗话说,男断掌,金千两,女断掌,过房养。而她的掌纹,断得比一般的还厉害些,两条纹路完全重合,且两手掌纹皆断。

我努力地笑着,握住她的手说,“婆婆,像侬格个手的人命硬,怪不得侬活得比别个都长嘞,侬是高寿的命噢。”

外婆摆摆手,叹一口气。她说:“活得长了,也就腻了。命硬是硬,就是太苦。侬郎投生的都比我好啊。我年纪轻的辰光,哪里享受过几日介开怀的日子。”

这么说着,她慢慢地沉浸到了回忆中。那个傍晚,也不知道是我无意间碰到了她心底的某根弦,还是她偶然生出了倾诉陈年往事的兴致,就拉着我的手说了很久。说的都是她早年的事。

缘起缘尽

这个故事,要从我老家的母亲河说起。它是钱塘江中游的一段,乡亲们给它起了个淳朴的名字,叫做“大溪”。外婆的娘家就在大溪的一个渡口边。渡口的往来船只众多,许多货物在此装卸,需要摆渡船和纤夫帮忙。外婆的爷爷是负责调度的,每天在渡口协调各种摆渡船的往来。

外婆出生于1920年,属猴。她亲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与亲娘相依为命,并和爷爷及叔叔婶婶住在一起。每天中午娘做好了饭菜,用提篮装好,由外婆端到渡口送给爷爷吃。当时的外婆虽然还是垂髫小儿,却已是个像模像样的美人胚子,长得白净端庄。不仅如此,还礼数周全,聪明伶俐,深得远近乡邻的喜爱。


亲外公出身大家族,家里原先是城里的富商,在繁华的商业区开有4爿金银首饰店。上世纪初,外公家生意兴隆,金华城里三牌楼的那些老房子,原来都是这个家族置下的家产。直到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后,听闻鬼子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外公的长辈们经过商议,决定在南山深处、白沙溪源头置办数百亩田地,携一家老小前往避难。这个家族从此由城里的富商变成了大山深处的地主。

外公家族的一个亲戚是做木材生意的,每隔几天就会从山上运下来一批木材,通过白沙溪运到渡口来。因为外婆娘家的房子是渡口最好的,所以这个木材商每次到这里就住在外婆的娘家。这样,两家就熟悉起来了。木材商见外婆长得俊美又口齿伶俐,非常喜欢,就从中说了这门亲事。

外婆比亲外公大4岁。等到亲外公在琅琊中学读完初中,亲外公家从山里运来了一船丰厚的聘礼,把我的外婆——吴家女儿秀芝娶进了家门。那一年,外婆22岁,外公18岁。

因为外婆是吴家唯一的女儿,又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而外公又是王家唯一的儿子,所以两家在结婚的时候有个约定,小两口不一直住在山里,要经常回到娘家或城里来。

可是,外婆刚结婚,日本人就打进了金华城里,外婆甚至没来得及回门。到了第二年清明时节,外婆才终于回到朝思暮想的娘家。但她没能见到亲娘。乡亲们告诉她,日本人进城的时候,他们去长山石门一带山里避祸。等鬼子走后,他们回来一看,家里臭气薰天,肮脏得不堪入目,地上脸盆里堆满了日本人拉的屎,梁柱上也刻满了触目惊心的刀印。原来,日本兵把那栋房子当成了临时落脚的地盘。

外婆的亲娘躲过了日本兵却没躲过劫数,回家后没过多久就突然病故了。据乡亲们说,她去世前一直喊肚子疼,可能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或食物中毒。


从结婚以来,外婆憋了很多的心里话,要等回门的时候跟亲娘诉说。如今见不到活人了,外婆就想去亲娘坟前烧些纸钱。有个要好的乡亲悄悄告诉外婆说,她叔婶家人没有给她亲娘修坟,甚至连挖坑埋葬都省了,是拿草席裹了裹扔掉的。

爹爹去世后的十多年里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的寡母,那个在无数个夜晚替她掖过被子,驱赶过蚊子,做噩梦的时候把她搂在怀里的亲娘,就这样化作乡亲口中一具乱草堆里丢弃的无主尸骸。

外婆咽下了眼泪,回到夫家。后来,她怀孕了,相继诞下舅舅和我妈两个孩子,又怀上了大姨。没过几年,金华解放,亲外公家在三牌楼置下的房产悉数充了公。外公的家庭成分被划为地主,衣服做饭等家务活都得外婆自己动手了。每次出门,只要看见以前低人一等的佃农,就得低眉顺眼地招呼。


外公因为从小衣食无忧,颇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气,年轻时风流成性,甚至吃喝嫖赌样样门儿精。大约在我妈三四岁的时候,外公和邻居家一个年纪比外婆还大的有夫之妇勾搭上了。之后,外公经常夜不归宿,住在那个女人家里。外公的亲娘看不下去,经常说他,可是过不了几天,他就又跑出去找他的情妇了。

两个人的争吵不断升级,终于有一天,鬼迷心窍的外公干了件蠢事——在外婆喝的粥里面悄悄放了农药。可是,外公下药的事被他亲娘发现了。婆婆夺下了那碗粥,骂自己的亲儿子是败家子,又被外婆听见。

得知此事的外婆,对外公彻底绝望,对自己在这个表面风光的大家族里的生活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虽然婆婆是向着她的,但这里显然已经不是安全的容身之地了。

外婆当即步行到镇政府,申诉离婚。从外公家到镇政府大约有十里地,她边走边哭。那段路是她小到大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把她的脚底磨出了水泡。一场豪门婚姻就此终结,崎岖的人生旅程继续展开。


男耕女织

外婆从王家出走后,外公尝到了命运的苦果。舅舅留在外公家延续香火,由奶奶抚养长大。他一直对于父母的离婚耿耿于怀,认为是父亲逼走了亲娘,使得他从小就失去母爱,因此父子关系一直闹得很僵。在文革中,外公又经历了劳动改造。幸而他在解放前一直对家境较穷的邻居出手大方,甚至打麻将经常故意输给人家,所以人缘还不错,才没有经受更残酷的折磨。

后来的数十年,外公没有再娶,一直在检讨自己年少轻狂时所犯下的错误。他还曾经给外婆写过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希望外婆回心转意。对于早已再嫁并生育了另外几个孩子的外婆而言,外公的多少悔恨都已惘然。

而外婆呢,虽然侥幸逃过了批斗,但在那个年代,离过婚的女人终究难容于世。外婆带着5岁的我妈和怀了四五个月大还在腹中的大姨,再次徒步走了很久很久,才回到娘家。那次走着去离婚的路上,磨出来的是水泡;这次回娘家的路程足足有八十里地,脚上的水泡都变成了茧子。

没有了父母的照应,娘家的生活并不省心。她在叔叔婶婶的白眼下生活了几个月,有个媒人来给邻村的外公提亲,外婆不加思索地同意了。花轿抬到了邻村的夫家,外婆才发现她的新家是一间茅棚。继外公共有3个兄弟,全是娶不起媳妇的主儿。大哥是招赘住在老丈人家的。两个弟弟一个年纪很大才娶妻,另一个一直没娶成媳妇。能把外婆这等姿色的女人娶进家门,外公无论如何也算是捡到宝了。


平心而论,继外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外婆还是很照顾的。外婆很少下地干活,也不太干家务活里的粗活重活。不过,乡下穷人家的日子,和以前小家碧玉与少奶奶的生活自然是远不能比。外婆不得不精打细算,把一个铜钿掰成几个来用。以前编篮子扇子、做香囊钱包什么的都是她的爱好,后来都成了谋生手段。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家里有三个嗷嗷待哺的黄毛小丫头,米不够了,外婆就把米饭改成粥,混点原来只给猪吃的苞萝米和番薯在里面,再后来就经常带着我妈和大姨,提着个篮子满地找野菜,什么样的草都吃过。亏得这样,才撑了下来,不然就得送一两个孩子出去了。

跟着外婆辗转奔波的我妈,童年的记忆里浸满了凄苦。作为家里的长女,而且还不是外公亲生的,她自从住到茅棚里就开始了劳碌的一生。十岁开始,她被继父要求每天挑着两担菜秧荨麻秧,去下桥洞、白龙桥,走街串巷地叫卖,一趟来回要走四五十里地。

在1966年左右,继外公盖起了外婆后来一直住的这座夯土小屋。外婆终于不用再过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茅棚生活了。在后来的几十年里,她的日子穷困而平淡无奇。但对外婆来说,世俗眼中的平庸无为,在她眼里或许已是可贵的幸福。


文革结束后,亲外公也被平反了,也找到了会计的工作,吃上了公家饭。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很关照外婆,经常给外婆送点布票粮票。80年代初,爸妈从村里批回来一块宅基地,要盖新房。那几年,建筑材料都很紧俏,要批条子才能买得到。当时亲外公先后在木材厂和砖厂上班,还是他出面帮忙找人盖章,才买到了木料和砖,盖起了房子。

身外之物

在我五六岁时的一天,妈妈告诉我说,我们要和外婆、大姨一起坐车走很远的路,去山里给亲外公送行。我非常吃惊,外公不是就住在隔壁村子吗,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新外公?我这才懵懵懂懂地从我妈那得知,我有两个外公;而一直被我叫做外公的那个跟外婆住一起的老头子,并不是我的亲外公。

原来,亲外公得了肺结核,不堪痛苦,拉了根电线自杀身亡。小时候因为山里交通很不方便,我只见过亲外公一面,那时我还没记事,所以连他的面目都是模糊不清的。后来那次去奔丧,葬礼上的细节也失忆了。只记得那个小山村里有古老的石板路和鹅卵石路;外公家族祠堂里象征昔日繁华的粗壮硕大的顶梁柱,和眼前年久失修的残败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儿时,外婆简陋的土坯房里还经常能翻出一些明清铜钱、玉器玛瑙、木雕摆件之类,其中有一张很沉的红木雕架子床,据说是家传的,雕工精美。大约二十年前,有个收购文物的看中了这张床,花三千块钱就收走了。外婆说,我小时看到的东西已不是很值钱的了,文革中毁掉了大件,小件玉器当时也不值钱,才留了下来。后来多半是村里的孩子们来家里玩,顺手就拿一个揣兜里带回家,慢慢地就都找不到了。


亲外公去世后的某年,有个政府工作人员来到外婆家,问她亲外公家在三牌楼置下的家产还要不要。解放后,那些家产一度已经充公。文革时也有人来调查这些房产的业主,外公不敢承认,一直说那些房子不是自家的。那一次,那个工作人员来问外婆大概是为了确权,将充公的房产归还给原来的主人。但外婆没有弄清楚状况,怕又是土改和文革的事情,把她打成地主走资派之类,就依然没有承认。最后人家要求她在文件上签了字,就这样,亲外公家族创下的百年基业,拱手让给了后来将那些房子据为己有的人家。

又过了些年 ,我后来的外公也去世了。我爸、二姨夫和其他几个姨夫一起,把外婆家阁楼间里的其中一口棺材抬了出来。外公的骨灰送回来了,外婆抱着骨灰盒,慢慢地说:“侬在那边等我两年啊,我这把老骨头也快了。这两年侬就自己照顾着点,要是衣裳不够穿,铜钿不够花,饭吃不饱,就托个梦给我,我给你烧过去。”

第二个外公过世后,外婆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自己做菜洗衣,打扫卫生。她不太习惯住在她的子女们家里,总觉得拘束。直到生命的最后十年,才勉强同意在几个子女家轮流住一段时间,即便如此,每住上两三个月,她就不愿意再住下去,总觉得住不惯,想回自己一个人住的小屋。

外婆是两年前走的。她活到 93 岁,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虽然身体很弱,摔倒骨折过两次,意识却一直保持清醒,也从未出现过大小便失禁的状况。即便如此,她还总觉得亏欠自己的儿女,尤其在她骨折后,因我妈和姨娘晚上轮流陪护,她常对她们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她没有留下钱财,也不愿欠下恩情。我想,在她心里,这些关乎她的个人尊严。至今,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仍是她虽然身居乡野陋室却依然要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坐在家门口的小竹椅上对着阳光做女红的样子。

她过世的时候我不在国内,没能赶上最后一面,只来及参加了葬礼。第二口棺材从积满灰尘厚厚的阁楼间里抬了出来,擦拭一新。里面装的先是外婆的遗体,后来是她的骨灰。她的墓和继外公的连在一起,是外公去世时就一起备下的墓地。


在整理外婆老屋遗物的时候,二姨把所有的衣物和日用品付诸一炬,包括外婆年轻时的一张珍贵的照片。那照片里,外婆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秋波流转,仪态万千。二姨把老房子的门锁好,连同有关外婆在世时的所有印记一起封存了。我说想进老房子看看,没有征得同意,姨娘们都问我,雅雅,你不害怕吗?

我亲爱的外婆住过的房子,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也不再害怕棺材了,因为早已坦然接受了某一天会和外婆一样睡在里面的现实。我相信外婆在那边过得不错,投胎也能投个好命,因为无论命运待她如何,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吃素、行善和积德。

清明节快到了,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外婆。也套用一句快被玩坏了的名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后记:

整理外婆的故事断断续续花了一个月,给我妈打了无数电话核实这段历史。个别的细节和我记忆里的有些许出入,却再也没有机会向外婆亲自考证了。

于你而言,看到的故事或许是大额不动产丧失的乌龙;或许是古董的流失和贱卖;或许是对未能得到治疗的病人的惋惜;或许是断掌和宿命之类的伪科学;又或许看到命运中的因果得失。也许,这个故事不够好,没有童话的纯美,没有肥皂剧的大团圆,也没有励志鸡汤的正能量,却充满宿命论的忧伤。可它对我很有意义,也给我带来很多正能量。最大的意义在于,它是用我外婆的一生写就的;最大的正能量在于,它让我重新认识到生命和尊严的力量,也让我重新认识自己的原生家庭。我相信,每个家族里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故事,只是或许尘封多年。整理和记录这些故事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如果你想到了,就去做吧,我们每一分钟都在老去,希望你不会像我这样,等想到要记下这些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主人公的回应了。

题图及插图:来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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