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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体格局与差序格局


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曾经提出过一个很著名的概念:差序格局。他用这个概念来分析中西社会结构的差异。他说:


西洋的社会有些像我们在田里捆柴,几根稻草束成一把,几把束成一扎,几扎束成一捆,几捆束成一挑。每一根柴在整个挑里都属于一定的捆、扎、把。每一根柴也可以找到同把、同扎、同捆的柴,分扎得清楚不会乱的。在社会,这些单位就是团体。我说西洋社会组织像捆柴就是想指明:他们常常由若干人组成一个个的团体。团体是有一定界限的,谁是团体里的人,谁是团体外的人,不能模糊,一定分得清楚。

我们的社会结构本身和西洋的格局不相同的,我们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每个人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所动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


费孝通先生将这后一种格局称之为差序格局



俄罗斯人世界中的差序格局


用差序格局的概念,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理解俄罗斯人心目中俄罗斯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在这个差序格局最外圈的,是高加索人种。也就是说,俄罗斯人是高加索人种的一部分,后者就是我们所说的白人的一个分支。这是俄罗斯民族西方情节的根基。尽管也有人讥讽俄罗斯人的血统不纯,但俄罗斯人是高加索人种的一部分这个基本事实是不能否认的。血统纯不纯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很耐人寻味的是,特朗普时期的原白宫官员斯金纳曾说过:过去和苏联的那种竞争,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西方家族的内部斗争。而和中国的斗争,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一个强大的非白人竞争对手。


次外圈的是斯拉夫民族。斯拉夫民族曾是欧洲三大蛮族之一。从欧洲范围来说,欧洲分为四大人种,一个是先进入文明时代的罗马人。然后罗马人把其它三个种族称为三大蛮族,即日耳曼人、凯尔特人和斯拉夫人。现在在欧洲占主导地位的是日耳曼人。而斯拉夫人又进一步分成东、西、南三个分支。南边的是南斯拉夫人,即现在的保加利亚、克罗地亚、塞尔维亚等。而西斯拉夫人则是现在的波兰、捷克人等。


次内圈的是东斯拉夫。东斯拉夫就是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人。这三者以前同属一个国家:基辅罗斯。基辅罗斯是以基辅为中心建立的一个国家。基辅现在是乌克兰首都,所以东斯拉夫人的根其实是在乌克兰。后面,俄罗斯人迁到了北面,并从莫斯科公国发展成横跨欧亚两大洲的沙俄帝国。


内圈或核心圈的,当然就是俄罗斯。对此,也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组套娃。玩笑了。


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世界。所以,别人不要想多了,谁想多了谁吃亏。



差序格局内外的关系特点


差序格局中的关系以远近亲疏为特征,以组织形式往往体现为一个家族。而在俄罗斯人心目中的差序格局世界,也与之相类似。而恰恰是这一点,注定了俄罗斯在心理与行为上与现代民族国家的基本理念格格不入。而后者的基本理念是每个国家都是独立、自主、平等的。这种格格不入主要表现在:


第一,国家关系与边界的模糊性。现代民族国家的基础,是按照国际法准则划分的清晰的国界,在此基础上,每个国家享有独立、自主和平等的权利。民族的以及历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不能构成动摇上述基础的因素。这就有点如同上面所说的团体格局一样。而在俄罗斯差序格局式的世界里,这是一种没有清晰边界的远近亲疏的关系。在他们的心目中,这都是在一个大家庭中,一边是战争杀戮,一边说是亲兄弟,同时宣称乌克兰现在不是一个国家,在他们的逻辑中似乎都不违和。这就是他们的世界观,也是他们在一个现代社会中无法与其他国家正常相处的根源。


第二,以自己为核心的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在这种差序格局中,与欧洲其他民族之间的关系不同,俄罗斯与斯拉夫尤其是东斯拉夫国家的关系,在民族的意义上有点大圈套小圈的意思。这既形成了其观念上边界的模糊,也造就了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在他们的心目中,俄罗斯与其他斯拉夫分支的关系,是支配与服从的关系。俄罗斯对这些分支或国家的干预似乎是天经地义。在沙俄时代是如此,在苏联时代是如此,在今天也是一样。正因为如此,从历史上看,俄罗斯对这些国家的干涉往往简单粗暴得令人目瞪口呆。


第三,差序格局的脆弱性:未来不稳定的种子。差序格局的形成和存在主要是基于血缘和地缘等基础。随着世界向现代的转变,差序格局的式微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而随着这种格局的瓦解,地区性格局的重组甚至动荡也将是不可避免的。现在人们在讨论俄乌战争后俄罗斯可能的未来,包括俄罗斯进一步解体的可能性。其实,从历史的眼光看,这不仅仅是俄乌战争的结果,也是传统格局解体历史过程的延伸。未来这一地区,包括俄罗斯本身,包括俄罗斯与原来前苏联那些加盟共和国的关系,包括俄罗斯与其他周边国家的关系,可能发生的剧烈变动,是可以想见的。


还是引用前两天文章中的那句话:决定一个文明能走多远的,是其看待世界的认知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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