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教学案例分析与点评丨功夫与笔画

这是一堂别开生面的汉字教学课，在教授泰国学生汉字笔画的时候， 老师将传统的中国功夫招式与规范的汉字书写笔画相结合。学生手脑并用，让枯燥的笔画操练变得更富有文化韵味和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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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作者：周亚南

在泰国教学我会经常思考如何在常规的汉语课堂教学中融入传统的中国文化元素，既让学生学到书本上的知识，又让学生了解实实在在的中国文化。我在泰国教学的课程安排是每班每周一节课，每次课前我看着课本都要愣神，课时量太少，而教材的要求又很多，我很头痛，总是怕自己讲课没有趣味吸引不到学生，也怕学生觉得汉语很难。所以，每次上课之前我很犹豫，不知道什么样的方法可以保持学生的兴趣。

那还是我刚来没有多久的时候，教材上要求教基本的汉字书写笔画：横、竖、撇、捺、提、点。我想，光是在教室里单调地教书写笔画，学生们一定会觉得枯燥乏味，而且一节课上下来也不一定能全记得住。于是，还没开始上课我就在担心泰国的学生们学习汉字笔画时会不会无精打采。我整个一周都在想：怎么能把这节枯燥乏味的写字课上得妙趣横生？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想到几个简单的武术动作。我在思考，可不可以把武术的动作用到这几个简单的笔画中。首先，武术在泰国学生眼里很神秘，很有特色，这很容易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其次，武术是中国的传统文化，把它引入课程可以加深学生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最后，活动课的形式会让学生在游戏中学习，这样能更有效地帮助学生记忆。

我在出国之前学过简单的太极拳，但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太极拳是柔性功夫，与这几个短促有力的笔画并不相配，看来不管是太极招式还是其他功夫的招式都需要做些调整才能为我所用呀。冥思苦想之后，我设计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比如：左钩拳和右钩拳，这些很简单。电影中也经常出现，不需要特别去学习，而且不容易被遗忘。

第二天，上课前20分钟，我带着学生先读会“横（héng）、竖（shù）、撇（piě）、捺（nà）、提（tí）、点（diǎn）”，然后自己示范了一遍。横是从左边推到右边的直掌，竖是从上到下的竖掌，撇是从右上到左下的掌，捺是从左上到右下的掌，点是拳，提是从下到上的拳。我边打边念“横、竖、撇、捺、提、点”，一一对应出了各自的武功招式。学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个个特别认真地盯着我，我问他们想学不想学时，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我说想学。我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直接带着他们到校园的操场上去学笔画了。

在去操场之前，我确定他们都知道这六个拼音而且也理解了基本的意思。随后我们一起去了操场，我让学生们排成三排，先分排读单词，他们的声音比在教室里的声音大了很多，以至于别的班级很多学生和老师都向窗外好奇地望了望，我只好示意他们小声一点。学生很听话地降低了音量，声音小了点，但还是跃跃欲试，想赶紧跟着老师一展身手。我也就趁热打铁地教了起来。

因为他们兴趣很足，所以学起来很快，没有操练多久就练得有模有样了。我也觉得这节课上得比较轻松，学生也学得很有激情。

兴趣真的是很好的动力推进器。我觉得教学就是个很有技巧的活儿，如果老师的方法得当，它就会像一块磁石一样，把学生的积极性和注意力充分地吸引过来，这样上课才能事半功倍。尤其是平时有些懒散的学生，激发他们的兴趣才能让他们跟着你的思路不走神，学到更多的东西。

我反思自己之前成功的和不成功的教学案例，无疑都离不开这个规律——紧紧地抓住学生的兴趣，寓教于乐才是对外汉语教学最好的方式。看似一次简简单单的汉语教学，实际也是一次文化的推广。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也开始思考在以后的汉语教学中如何来加强中国文化在实际教学中的比重。比如，通过剪纸学动物单词，包粽子了解端午节习俗，写毛笔字了解春节，舞蹈展示多种不同的文化形式，等等。这些有趣的形式都能够激发学生学习汉语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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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

点评人：叶军  高建瓴

点评一

功夫与书写，一武一文，看似无联系，其实不然。功夫的招式与笔势在精神、气韵等方面存在一定的联系，并伴有类似“通感”的体验。俗话说“字要一笔一笔地写”，练好笔画对汉字的书写是极其重要的。本案例把功夫中的拳脚走势与笔势相联系，根据“横、竖、撇、捺、提、点”的教学内容做了一次比较特别的教学设计。案例中把“从左到右”的横与“直掌”相配合，“从上到下”的竖用“竖掌”表示，“撇”和“捺”也是从笔画的走向来安排，最后用“拳”来表达“点”和“提”的起笔动作，这都和书法的运笔和笔势动作很相像。

这让人不禁想到东汉蔡邕《九势》一文中对书法笔势的描述：“……下笔用力，肌肤之丽。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在此文中把书法的美感比喻如人的“肌肤之丽”，只有充满生命力的人的肌肤才会光润美丽，而书法中的“着力”是字的灵魂和生命，故云“下笔用力，肌肤之丽”。所以，书写的姿势和态势很重要，只有在运笔时采取一定的技法和手势才能把握这些微妙的书写技巧。

案例中老师把这种书写中的笔法感受与功夫巧妙地结合，顿时让人产生了“通感”体验，从太极中感悟到了书法的意境，从而想到了武功招式。

当然，如果老师还想进一步地深入讲解，我们还可以从书法中的“横鳞竖勒之规”进行进一步的展示，即横不可一味齐平，一滑而过，如鱼鳞片片，看似平而实不平。竖不可一泻直下，应快中有慢，疾中有涩，如勒马缰。从招式运行的快慢来展示书写中一些精益求精的技巧，令教学内容更有深刻性。

所以，通过功夫的动作来进行笔画训练，我们发现了有以下几个教学方面的优势：

首先，把笔画书写顺序与功夫动作相联系，从小动作的笔画扩展到了比较大的动作形态，提高了教学的直观性、立体感，调动学生的多种感官刺激。从人的认知角度来说，调动更多的身体部位一起参与学习，大脑就会建立更多的神经联结。那么，我们学到的知识就能通过很多种方式进行编码，记忆的线索也就增加了，这对以后的知识的回忆来说是有帮助的，大大提高了内化知识的成功率。

其次，老师用高度熟练的动作来增加记忆的线索，目的是为了让汉字书写变得更自动化。在教学设计中，老师不仅要让学生们亲自体验、参与，一起探究学习，还需要思考如何把一些枯燥无味、容易混淆、难以记忆的知识变成连贯的记忆链，通过生动活泼的教学演绎得深入人心。所以，老师可以多调动学生的感官一同参与教学，比如我们还可以扩展到视觉、听觉、味觉、嗅觉等。就学生个体而言，每个人都应该多利用各自相对出色的感觉通道，让知识信息在输入时更加敏感，信息加工更加迅速，这样学习效率也会提高。

最后，以功夫动作来不断地重复枯燥的笔画练习，不仅增加了观赏性，还创设了具有中国元素的文化意境。学生在体会中国功夫的同时，操练得越多也越有利于记忆。人在记忆的时候经常会把记忆的内容与周围发生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当动作情境与学习的内容有所关联的时候，学生有时不经意想到功夫招式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时的笔画练习的内容，这样知识时常能回忆、能复现，也就潜移默化地成为了内化的知识。

点评二

对于小孩来说，精力有时会特别旺盛，老师可以通过一些肢体上的活动来消耗孩子的一部分力气，使得孩子不会通过另一种负面的方式来影响课堂教学。从这个角度看，老师应该要建立一个愉快的氛围，以有效地抵制、避免学生的不良情绪的产生。做动作能增加学生的兴奋感，让学生上课时比较精神。同时，活动的设计还能减少学生课堂上的焦虑感，使学生不那么紧张、畏缩。但也不要使学生太松懈，太松懈学生就容易反应迟缓，思想不集中、涣散，缺乏激励力量，而真正的学习常常会伴随一些兴奋感。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动作是维持这种兴奋度的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它能提高学生对有效信息的摄取。

这里我们对于带领孩子在操场上学习笔画的方式，需要考虑正面与负面的两方面影响。一方面，操场确实可以增加孩子的新鲜感，而且，健康愉快的课堂氛围确实能把学生消极的情绪转化为积极正面的情绪。但是，我们还需要考虑到课堂教学组织的有序性。另一方面，也不能让孩子认为每一节课都有特别的活动，如去操场上练功夫写笔画，去草地上讲故事等。 

以上案例摘编自

《国际汉语教学案例分析与点评》

（叶军著，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

本文案例作者：高亚南

整理者：高建瓴

点评人：叶军 高建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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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文雅

美术编辑 | 黄思敏（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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